在前段时间的那篇“关于处理胶塞锅”的文章发出后，在后台有很多讨论。让我想到最近在行业内的某些讨论中，听到的一个词汇“Fragile Consensus”，个人颇为认同文字上的含义。它反映了现在无菌制剂中很多实际情况。个人对“Fragile Consensus”的解释Fragile consensus，“脆弱共识”是在绝对理想的技术/监管要求与有限现实的技术/工程能力之间，行业各方（企业、监管机构、专家）达成的、临时性、有条件且易被推翻的共识。在当前的经验和技术实现的基础上，明确了知识的边界，清晰地向所有人标示出“我们目前知道什么”和“我们尚不能完全确定什么”之间的界线。它不是一个答案，而是一个附带了已知条件和风险说明的临时解决方案。它是决策的上下文：它为工程师和QA人员提供了决策的“为什么”——不仅仅是“规则要求这么做”，更是“因为当前技术无法完美实现A，所以我们采取B方案，并需重点关注C风险”。因此不能将其等同于“妥协”，妥协往往是静态的、一次性的。而“脆弱共识”是一个持续验证、辩论和更新的行业对话。回到胶塞锅的处理，这就是一种Fragile consensus，法规要求的目标是所有直接或间接接触产品的表面均应无菌。共识是通过组合拳来管理风险。但其脆弱性在于，这种风险控制是间接且推论的。一旦在胶塞上发现污染，对这些复杂“间接接触部件”进行根源调查将异常困难，共识易被证伪。再举个例子， “A级单向流”与粒子监测采样，在关键区域安装粒子计数器采样管，以证明A级气流符合相应标准。脆弱性：采样管的位置选择是否具有代表性；靠近核心区域，采样管本身是否破坏了它所要监测的“未受干扰的First Air”。共识在于接受这种“最小干扰，最具代表”的边界上，并通过验证确定代表性采样位置。此外，认为采样管能通过校准和规定最长管长来管理系统误差，能有效计量粒子水平。然而，在数据接近行动限时，这个共识便首当其冲受到挑战：真实环境是否已经超标？抑或是采样损失导致我们低估了风险？这个技术局限性使得环境监测这一GMP基石，本身也建立在一个需要被“共识”所接受的近似值之上。类似的“脆弱共识”其实还很多，现实中脆弱共识的地带不仅充满技术挑战，也常成为商业博弈和话语权争夺的战场。一个典型现象是“教授型商业”的介入——即利用复杂的术语、对标准的特定解读或半真半假的陈述，来营造自身产品的技术优越性。这可能使技术敏感性较低的客户产生“虚假的安心”，从而忽视对该部件进行严格清洁验证、环境监控和净化/灭菌程序的重要性。然而，也正是因为这种共识是Fragile 脆弱的，高阶的设备供应商在“脆弱共识”地带展开竞争，同时，伴随着制药企业工艺理解和质量控制的理解不断深化，会迫使行业的技术基准不断上移，从而打破之前的“共识”。如下图，即使脆弱共识在当前处于安全的位置，随着“外力”推动，会让其处于风险区域。无菌制剂生产的世界，并非一个由绝对真理和完美解决方案构成的静态王国。相反，它是一个在动态平衡中前行、在有限条件下追求卓越的复杂系统。“脆弱的共识”正是这个系统的真实写照——它不是体系的缺陷，而是体系在现实约束下充满智慧的适应机制。也正因此，要时常提醒自己，脆弱共识是一种 “已知缺陷下的权宜之计” ，是行业在无法实现完美时，共同接受的“当前最佳实践”。一个组织的无菌保证水平，不仅体现在其是否拥有最先进的设备，更要有能力洞察那些隐藏在光鲜设备与合规文件之下的“脆弱共识”。如果我们能够正确对待“脆弱共识”，那么世界就不会是一个草台班子。恰恰相反，正确的态度能将那些“脆弱的节点”转化为系统中最坚固、最智慧、最具韧性的部分。
作者：Shengyi
来源：拾西
公众号日期：2025年12月14日
